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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垦丁去看海
早在八年前第一次来台湾,在随团参访一家企业时,企业主为展示他们的显示技术,特意将拍摄的好山好水展示给我们看,当镜头里出现垦丁——这个台湾最南端海边小镇的高清影像,通透湛蓝的海水和宁静优美的沙滩顷刻间吸引了我,勾起我想要前往的无限冲动,彼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:我要到垦丁去看海。
八年后的今天,我怀着期待,将它作为重点规划在了我们九日环岛的行程中。
在垦丁,司机小李师傅带着我们看的第一个景点是船帆石,所谓船帆石,就是蔚蓝大海中有如小山的一块大石,远远看去像一只帆船航行在大海中。然而,当浩瀚的画面展现于眼前,夺目而入的绝不会是一个小点,相对于这个人设的称呼,更加迫切映入眼帘的还是大海,那是第一眼的垦丁的海,是在我的头脑中潜伏了八年的垦丁的海,带着好奇、冲动与热望,于明媚的阳光下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眼前,深蓝、浅蓝、碧绿的海水以丰富的层次展开,水彩画般条块分明地铺向天边,与淡蓝色的天空相接,概括成一幅平静、简洁的油画。近处的海岸线以优美的弧度裹挟在青山和赭石之间,洁白的细浪打在岸边的礁石上,掀起一层层水花,也给那一刻的大海加添了一丝的灵动。
再看船帆石,这块大石在太阳的照射下以剪影的姿态呈现于不远处,顺着人们的想象即将启航,而在它的旁边,偶尔有汽艇和船只穿过,在大海中变幻成一个个的小点。
离开船帆石,小李师傅带我们奔往下一个景点时,沿途的大海以不同的颜色和姿态一路引诱着我,当到了又一个观景处,我终于忍不住了,请小李师傅停车,我要去看海。
这是一个俯瞰的视角,眼下的大海像一汪深潭,由近及远呈现出淡绿、浅蓝和深蓝的渐变色,远方宝石般的湛蓝和近处翡翠般的碧绿一样的通透和清澈,与天边氤氲的雾气相连。朦胧的远山和岸边的绿地相接,绵延在大海、白云和远天之间,轻盈,隐约,迷离飘渺,像极了透纳笔下的风景画。
然而站在高处,风却是意想不到的大,脚下瞬间失重,无法站稳,为观赏美景,几欲近前,都被扑面的大风吹了回来,强风伴着细沙猛烈地打在脸上,有些疼痛的感觉,头发早已凌乱,四处飘飞,风还在不停地呼呼吹来,转身躲避的刹那,我看见当地的妇女蒙着脑袋,戴着面罩,捂得严严实实,小心地护着头脸,可见她们早已领教了风沙的威力。而这风,的确是我迄今遇到的最大的强风了,与眼下大海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。此处景美,但不可久留,仓促中欣赏了片刻,我们就离开了。
上了路,眼前还是海。我们的车沿海而行。
我的视线一刻也未离开大海,同一个大海,一经天地造化,每一处似乎又都不同,带着大自然的因应与奥秘变幻出不同的姿态、性格和表情。
在第二处停下来的海岸边,我们看到的大海是绿色的,翻卷而来的白色海浪哗哗地打在岸边的石头上,一浪接一浪,不知道是否真如蒋勋所说,这日复一日的亲吻与拥抱,就是海水对山石的依恋。我爬上其中的一块大石,更近一些地看水花在脚下四溅开去,静心感受大海的情感、*魄与气息。而那伴着轰鸣一排排涌来的浪花,仿佛带着来自深处的千古能量。
我们的车继续前行,右侧的视线里依然是无边的海景,随着车辆的行驶时时地变幻着视角,直到小李师傅在一座吊桥边停下来。
吊桥架在一条大河上,我们不知道那河叫什么名字,走在桥上,只见宽阔的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,两岸绿树碧草青山,岸边有人游泳,有人划船,有人穿着救生衣正欲下水,远处却是大海,隐约的一条沙带将河与海隔开,沙带之上依稀有缩成了小点的人影蠕动。
我想去看海。
先生、女儿和小李师傅在车里等候,我一人从公路上下来,穿过一片灌木丛,饶有兴致地直奔大海而去。
这是一片明丽的沙滩,也是一片宁静的海湾,近山的黛绿、海水的浅碧和细沙的暗*拉开鲜明的层次,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分外妖娆,此时正是涨潮时分,潮水积攒着无穷的力量,扑来,退去,退去,扑来,一点点地吞噬着宁静的海滩,坚韧不拔,而又神秘莫测。
来这里的人不多,不见旅游景点的纷扰,而未经打扰的海滩,却是一派难得的静谧与安然。
离开这里,小李师傅要带我们去佳乐水。佳乐水是一个售门票的地方,也是又一片天地造化的独特景观。
由于与大山相接,这里的海岸布满了礁石。沉默的石头经过时间和海水的洗礼,变得千奇百怪,或被刻蚀成海浪的波纹,或被打磨成梯田的状貌,或被塑造成人间仙界的形象,被好事的人们称作观音石,青蛙石,海豚石,蟾蜍石,有一块椭圆形大石,斜铺在大海和碎石之间,像极了一幅台湾地图,也被编入了导游词,向四面八方的游人讲解,而电瓶车上的我们,正穿行在地图最南端垦丁的大海边。
大约过了十来分钟,电瓶车停下的地方是一个低矮的小山包。大块的礁石排布在大海边,而每一块石头上都布满了花纹,深深浅浅,仔细看去,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孔,那是大自然以伟力示人的又一幅面孔。这些花纹被地质学家称作风化纹,旁边一块大牌子上详细记录了它的形成过程:许许多多年以前,当岩石埋在地底下时,地下水沿着岩石的裂缝流动,岩层中许多含有铁元素的矿物,在含水、含铁的环境下风化而成红棕色的氧化铁,氧化铁沿着裂缝流动,经过不断地重复渗入和沉淀,在岩石上形成美丽的风化纹。穷其肌理,究其来源,那是科学家的事情,作为观光客,目之所及,体之所感,于饱览和抚触之间,是一片唏嘘感慨和惊奇赞叹。登临石上,放眼沧海,则是绵绵无尽的千古幽思。
这里的海,是一片深邃的湛蓝。
垦丁的海原本有着万千的情状。我们下午去到的海滩是一片人们钟爱的海滩,花花绿绿的遮阳伞烘托出度假的情调,沙滩上嬉戏奔跑的儿童,浅海里畅游戏水的男女,并排而坐面朝大海的年轻情侣,都给大海增添了几许生动。而这里的海是多么地清澈啊,此时的天空万里无云,唯有阳光通透地照射下来,近处的海水微露着沙滩的金*,远处的海水如翡翠般剔透,而天边的海上,则洒满了太阳耀眼的光辉。
我们脱了鞋子,赤脚踩在沙滩上,享受亲水的乐趣。
那一刻的我站在海边,思绪被拉向了很远的远方,绵长,又似无所思忖,一任脚边轻柔的细浪打来。我只想沉浸于那一刻的光阴里。
来到这里,我们便哪都不想去了,在此无所事事地消磨一个下午,或也不失为一个美好的选择吧。
作者简介:陈艳敏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北京作家协会会员、编审。著有随笔集《紫竹笔记:我的园子,我的花》,“漫漫经典情”丛书《艺术卷:美轮,美奂》《文学卷:且行,且歌》《哲学卷:觉知,觉醒》《自然卷:安然,安在》,“书之爱”丛书《书中岁月》《纸上情怀》,“书文化”丛书《书与人:随遇而读,自在欢喜》《书与城:家的记忆,生命的河》《书与生活:锦上添花,生活很美》《书与艺术:为美而生,与美同在》,“笺边琐记”丛书《那些人》《那些事》《那些时光》《那些地方》,《读懂美国:行走在现实与书本之间》等。作品入选《语文主题学习》《师墨飘香》《师意盎然》等多个选本。同时修习国画,作品入选“首届中国作家书画展”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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